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廠房工廠通風設備鐘南山回顧非典10年:講實情就是唱正調 鐘南山

  也許一個重大事件,政府也是第一次聽到,馬上牽頭,打算怎么做,這才是好的應對。如果對公眾造成損害的事件不透明,聽任其發(fā)展下去,一旦公眾得知,就會對政府失去信任。――鐘南山

  鐘南山 77歲,福建廈門人,出身于醫(yī)學世家,中國工程院院士,中國治療呼吸系統(tǒng)疾病領軍人物。

  2003年SARS期間,他以科學的態(tài)度應對災難,請纓收治危重病人,被稱為“抗非英雄”。

  此后,在甲流、灰霾等諸多問題上,他曾“高調”發(fā)言,贏得“講真話”盛名。

  “我這是唱正調”

  新京報:在2003年SARS時期的第二次新聞發(fā)布會上,你直言SARS沒被控制,會有壓力嗎?

  鐘南山:不覺得這帶給我很大壓力,我主要是戰(zhàn)斗在第一線,面對的是病人,是能不能救活他們的壓力,這壓力比外界、政治對我的壓力大。

  只要能救活,什么辦法都可以,而當時病因是衣原體的說法,耽誤更多人的救治,這是我的壓力。

  當時有媒體問我,SARS是否已得到控制,我覺得應該結合實際來說,根本沒控制,病因也不知道,發(fā)展規(guī)律也不知道,也沒有針對性的治療。

  我沒意識到這個講法有什么問題,只是覺得我說出了事實,F(xiàn)在回頭來看,我仍覺得只是作為第一線醫(yī)生,說了實實在在的情況。

  新京報:當時的直言有沒有遇到阻礙?

  鐘南山:2003年4月到北京時,SARS第一次新聞發(fā)布會,有人打招呼,讓我注意一致性,不要說太多。但后來,特別是4月底以后,溫家寶總理帶我去泰國,征求我們的意見,如何應對其他國家對我們防治SARS的質疑,這以后我更覺得上頭要我講實話了。

  這些年,有記者問起,我還是會提到我的真實想法,有地方官員提醒說,不要跟上頭唱反調,但我不覺得這是唱反調,中央的政策貫徹下去,情況怎樣我就怎樣講,這是唱正調。

  新京報:重大疫情的信息發(fā)布應放在第一位嗎?

  鐘南山:當然得看是什么情況,不是毫無例外,比如說有一個核試驗的意外事故,我的建議還是政府在做好充分準備的情況下公布,馬上公布會引起恐慌。也許一個重大事件,政府也是第一次聽到,馬上牽頭,打算怎么做,這才是好的應對。其他的事情,我想都應該公布。

  這次英國出現(xiàn)新的冠狀病毒,3個人感染,實實在在公布,公眾了解情況,也沒恐慌。

  去年我們要求公布灰霾的監(jiān)測數(shù)據(jù),相比計劃提前了4年實施。大家知道情況,企業(yè)、公眾、政府3方,共同減少灰霾的危害,有什么不好?如果對公眾造成損害的事件不透明,聽任其發(fā)展下去,一旦公眾得知,就會對政府失去信任。

  “激素使用量問題,應辯證來看”

  新京報:你當時治療的人,有沒有出現(xiàn)“SARS后遺癥患者”?

  鐘南山:我們的患者大概遇到股骨頭壞死的比例是2.1%,大多數(shù)人康復,真正因病喪失工作能力的極少。

  新京報:激素的使用,當時醫(yī)學界有一個標準,或者行業(yè)內有通行規(guī)定嗎?

  鐘南山:有,一種急性呼吸窘迫綜合征的治療,早期使用激素是有報道的,用的劑量是每人每公斤體重2-4毫克甲基強的松龍。

  新京報:治療SARS,怎樣科學地使用激素?

  鐘南山:科學使用,要注意3點,合適的病人、合適的時間、合適的劑量。而且不是所有的SARS病人都得用激素,也不是每個使用的都要很大劑量。

  新京報:患者和醫(yī)院對激素使用,也曾產生爭議。

  鐘南山:2004年我在香港,有一病人狀告香港的醫(yī)院,說使用激素導致他股骨頭壞死,喪失了勞動能力。

  當時香港法庭請我做醫(yī)學顧問,征求我的意見,希望不偏不倚。我說,首先救命要緊,但是沒有教科書來規(guī)定治療SARS激素使用的量,這還是一種陌生的探索,我覺得應該辯證來看,完全歸罪于醫(yī)院是不對的。

  “斟酌太多,就沒棱沒角”

  新京報:回看10年前的非典,遺憾的事是什么?

  鐘南山:其中一個是,病因學發(fā)現(xiàn)的遺憾。冠狀病毒的結論,廣州是2003年的4月11號發(fā)布,比香港和其他國家晚,但其實2月26號,軍事醫(yī)學科學院已經發(fā)現(xiàn),出于多種原因考慮,不能第一時間發(fā)布,這是最遺憾的事情。

  新京報:SARS之后這些年,你也經常發(fā)聲,收容制度、灰霾,不是專業(yè)的醫(yī)學領域,為什么要發(fā)言?

  鐘南山:我也感覺到,不是專業(yè)的地方,發(fā)言要更加謹慎,更加注意。比如也有人質問我,你說灰霾危害那么大,是真的嗎?我說我找了很多資料,已經有國外大量資料證實灰霾對呼吸、神經系統(tǒng)、心臟、母嬰、內分泌,甚至腫瘤的影響,這是事實,也是科學,但需要我國更多的一手資料。

  新京報:那你直言、敢言的心態(tài)這些年有變化嗎?

  鐘南山:有一些變化,但基本沒太大變化,該講的還得講,我從來不認為我講的都是對的,但我反映的意見,都是我要講的。如果斟酌太多,就沒棱沒角了。

  “再發(fā)傳染病,需協(xié)作不要壟斷”

  新京報:10年過去,你覺得國家是否具有應對傳染病的“抗體”,廠房通風設備?

  鐘南山:這10年確實由于SARS的教訓,國家有很大變化,大的政策方面,提出以人為本,關心人的生活、環(huán)境、健康。小的方面,針對突發(fā)性公共衛(wèi)生事件,國家投資建立了以CDC(中國疾控中心)為中心的從中央到基層的防治網。

  比如2009年出現(xiàn)甲流,5月份第一例進入廣州,我們就采取“外堵輸入,內防擴散”的政策,一開始就進行隔離,得到及時控制。不到5個月,疫苗研制成功。1億人注射,減弱了傳播。這樣對公共衛(wèi)生事件及時預防、監(jiān)測和治療都是正確的。

  新京報:國家對傳染病的關注是否比之前更多?

  鐘南山:有時和官員見面,他們也會問我,是否會再出現(xiàn)SARS時的狀態(tài)。我說,那時是一場遭遇戰(zhàn),不論是公眾、媒體,醫(yī)護人員,對傳染病的認知都不夠;現(xiàn)在是有準備的,一旦發(fā)生不明原因的傳染病,能得到很及時的處理。

  新京報:在對傳染病的應對方面,還有哪些不足?

  鐘南山:對死亡人數(shù)的上報,我認為還不夠健全。當時,我記得甲流的一個時期,死亡人數(shù)超過了公布人數(shù),我有很多朋友和學生在全國各地的ICU,了解情況,但有地方沒報,也有少數(shù)不想報。基層的信息網絡和監(jiān)測建立了,但警惕性和認識不夠,覺得報了是否意味著防疫做得不好?偟膩碚f,還是有很大進步。

  新京報:如果一種陌生的大規(guī)模傳染病再次來襲,你覺得能否抵抗?

  鐘南山:得看是什么東西。一種新型傳染病,通過飲食、水、接觸傳染的,都比較容易預防,比如艾滋病。最危險的是通過空氣、飛沫傳染,最古老的辦法是隔離,現(xiàn)在我們有這個能力,而且可以做得很好。發(fā)現(xiàn)病毒,基因分析,研究疫苗,我們也有這個條件。

  要注意的問題是,遇到突發(fā)新型傳染病時,我們需要大協(xié)作,但不是壟斷。不要各自保密,而是大家資源共享,互贏互利,這個問題以前沒解決好,現(xiàn)在需要解決好。

  新京報記者 朱柳笛 北京報道 (新京報記者魏銘言亦有貢獻)

(原標題:鐘南山:講實情就是唱正調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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